甘孜日報 2023年12月27日
◎甘孜日報記者 田杰
扎西曲批，得榮縣徐龍鄉莫丁村小學教師。他是媒體稱道的“飛渡老師”，他是學生和家長們心中的“阿批老師”。整整27年的堅守，他讓這個曾經封閉落后的小山村走出了26名大學生。從走二十多公里山路護送學生考試，到溜索道“飛渡”金沙江；從對優等生的愛而不縱、中等生的愛而力促，到對差生的愛而力幫；從課堂教學的鮮活生動，到課外活動的豐富多彩……他將“教育是愛的藝術”演繹得淋漓盡致。曾榮獲全國模范教師（享受省部級勞模待遇）、全國中小學優秀班主任、四川敬業奉獻好人、四川最美鄉村教師、感動甘孜教壇優秀教師等殊榮。
“飛渡”中的“阿批老師”
“‘阿批老師’雖不是師范科班出身，但他教書確實有‘幾刷子’！”前不久，記者在得榮縣徐龍鄉莫丁村采訪時，正好回家耍周末的洛絨米蘭眉飛色舞地說：“我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的26名大學生之一，畢業于四川民族學院。‘阿批老師’對學生既嚴又愛，我們上課根本不敢‘開小差’；放學后，我們更喜歡留在學校寫作業，遇到不懂的地方，他總是耐心給我們補習、講解；玩耍時，他也常常陪著我們……”洛絨米蘭口口聲聲說的“阿批老師”正是扎西曲批。
“我是‘誤打誤撞’走上三尺講臺的。”說起教書經歷，他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1994年，正當我高考落榜而為前途發愁時，恰巧鄉中心小學校長因村小老師調走而找我當代課老師。雖然每月工資只有150元，但我欣然答應了。成天與孩子們打交道，我漸漸喜歡上了這門職業。其實，教書就跟種莊稼一樣，你付出了多少汗水心血，都能在學生的成長進步中得到體現。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待就是整整19年，直到2013年8月，我通過公招考試才轉為公辦教師。”
山連山、嶺接嶺的莫丁村，海拔2600米。這里不僅“山高石頭多、出門就爬坡”，而且距離縣城約一百二十多公里。在2016年通往山外的第一條通村公路和跨金沙江大橋建成前，通往金沙江對岸的唯一“路徑”，除了翻山越嶺，就是一根橫跨金沙江上近40米長的溜索。每年新學期開學前，無論是從縣城領取教科書、作業本、粉筆等教學用具，還是購置學生學習、生活用品，他只能從激流滾滾的江面上“滑翔飛渡”。“帶東西過江，那可是技術活！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人、貨墜江。那種驚險，讓人想起來都害怕。”他繪聲繪色地說，“一只手從上面緊緊地扣在滑輪的頂端，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滑輪鉤上的繩子，并不停地調整速度。速度快了會狠狠地撞在對岸橋頭上，速度慢了會停在江中間。每次過江，既是一種冒險，更是一場生死戰。尤其是每學期組織學生去縣城或鄉中心校考試，我不但要親自護送學生走二十多公里山路，而且更要一個個地抱著學生在江上來回穿梭。盡管累得雙手發麻、渾身乏力甚至濕透衣服，但為了學生，我只能堅持再堅持。”
“飛渡老師”，這是媒體送給他的一個“雅號”；“阿批老師”，這是學生和家長對他的“昵稱”。在愛與被愛中，他深深迷戀上了教書育人。
“堅守”中的“明星老師”
周一早上，雄壯的國歌聲劃破莫丁村的寧靜。9名學生和2名老師正肅立在水泥操場上，舉行莊嚴的升旗儀式。盡管學校沒有校門和校牌，但升旗儀式后，白墻紅頂的兩層藏式校舍內依舊書聲瑯瑯。
在僅有4名學生的一年級一班教室里，扎西曲批用粉筆將學生不認識的字詞板書在黑板上，然后再一個個地用拼音標注出來，耐心地教學生邊拼、邊讀、邊寫。學生們躍躍欲試地舉手回答，不僅活躍了課堂氛圍，而且一次次的“掌聲鼓勵”更讓天真爛漫的孩子們心花怒放。他飽含深情地說：“雖然學校很‘寒酸’，但學生和家長對這所整整辦了63年的學校特別有感情。2012年之后，當一個個‘一師一校’及‘復式教學’的村小被撤并時，全村43戶村民硬是在‘苦苦哀求’中保住了這所目前全縣唯一僅存的山村小學。這學期，學前班招了5個學生、一年級收了4個學生。雖然學校條件差、學生少、課程雜，但教學質量絲毫不能打折扣，否則，就愧對學生和父老鄉親了！”
課間休息時，右腿裝著假肢的土登降錯老師對記者說：“我也是‘阿批老師’扎西曲批的學生，他獨到的教學方法，確實讓孩子們學在其中也樂在其中。村里的孩子普遍接觸漢語晚，他就采取‘口語化’教學方式，從字、詞、句入手，耐心引導、互動學習；在數學課上，他將樹枝、石子、水果作為道具搬上課堂，直觀形象地教孩子們數數；學生不愿寫作業，他就從最簡單、最容易完成的作業開始，讓學生在一次次的表揚中增強自信自覺；學生一旦厭學，他就以學生身上的長處為切入點，私下引導、當眾鼓勵；學校缺少文體器材，他就將櫟樹做成二胡、楊樹做成‘扎聶’（琵琶的一種），帶孩子們唱歌和跳鍋莊、弦子、覺央舞；他自學吹笛子、口琴、葫蘆絲，下象棋、打乒乓球、寫毛筆字，然后再教育孩子們學習……課堂教學與課外活動一經活躍，孩子們不但喜歡上學，而且還將學到行為習慣以及漢語口語帶回了家，不少家長也因此學會了漢語交流。雖然與他搭檔的老師先后走了十幾個，但他既舍不得更放不下這里的孩子們。”
傍晚時分，村里升起了裊裊炊煙，在斜陽夕照的操場上，他與孩子們打籃球、下象棋的歡笑聲響徹山谷。采訪中，鄉中心小學校長居勉激動地說：“莫丁村小規模雖小，但教學質量一點不弱。學生成績不但在鄉里屢屢領先，而且在各項藝術比賽中多次獲獎。從這里走出去的26名大學生，用知識改變了自己的人生和家庭命運，更讓全村群眾在高質量脫貧中看到了教育的價值和知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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