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日報 2021年09月28日
國道318線二郎山隧道。（圖片由省交通運輸廳提供）
扎西卓（左）在店里整理即將寄出的蟲草。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 王眉靈 攝
從從老路要翻山 到 穿洞僅需 10多分鐘
從路段難修補 到 養(yǎng)護信息化機械化
從雨季常斷道 到 土特產銷售次日達
□文露敏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 王眉靈
這可能是中國最艱險、最原始的公路之一——有些地段蜿蜒盤旋，一個個“之”字掛在高聳入云的山峰上；有些地段低回曲折，江流激蕩，隧道成群。
這也是中國最有歷史底蘊的公路之一——從茶馬古道、川藏公路再到現(xiàn)代高速，公路修建、養(yǎng)護從人力、簡單工具轉向現(xiàn)代機械，代代交通人在“高原、高寒、高海拔”的“三高”地區(qū)默默奉獻，書寫并傳承著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頑強拼搏、甘當路石，軍民一家、民族團結的“兩路”精神。
帶來了游客，送走了土特產，這是一條脫貧之路；方便了出行，聯(lián)通了區(qū)域，這是一條發(fā)展之路。9月上旬，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隨省交通運輸廳“學黨史、走兩路”活動采訪團行走建成60余年的川藏公路，直擊川藏線沿線巨變。
更安全了
避開雪崩、泥石流路段沿途道路很寬闊
金秋時節(jié)，川藏北線國道317沿線已雪花飄揚。甘孜州德格縣，在海拔4200多米處，小車一頭扎進雀兒山隧道，10多分鐘后鉆出隧道，眼前豁然開朗。
“以前沒有隧道，老路要翻山，你看，就從那里拐上去。”站在隧道出口，順著甘孜州公路局德格分局雀兒山五道班最后一任班長曾雙全指著的方向，一條肉眼可見的公路蜿蜒山腰，山頂處有一棟方形的房子，“那就是我們以前道班的駐地，比這里高800來米。”
全長2000余公里的川藏公路翻越了14座高山峻嶺，雀兒山是最高的一座，其主峰海拔6168米、埡口海拔5050米，“風吹石頭跑，四季不長草，一步三喘氣，夏天穿棉襖”是這里的寫照，有“川藏第一險”之稱。在五道班18年，曾雙全親眼見過不少車輛滑溜等危險事件，他們救助過的行人上千。
2017年9月，歷經(jīng)十年規(guī)劃建設的雀兒山隧道建成通車，避開了3處雪崩路段和6處泥石流路段，冬天積雪厚度大于1.5米的路段減少了約22公里。“走雀兒山，不用再行經(jīng)2個多小時的危險路段，穿洞僅需 10多分鐘。”曾雙全說，“翻越雀兒山，猶過鬼門關”的歷史一去不復返了。
川藏線沿途道路寬闊，國道317線甘孜縣段鋪著黑色瀝青，猶如鑲嵌在草原上的項鏈，形成“人、車、路、景”自然天成的美麗畫卷。甘孜州公路管理局甘孜分局局長周洪明說，10多年前，國道317線公路窄、彎道多，受水毀、冰雪等自然災害影響，局部路段路基破壞嚴重，沿線道班養(yǎng)護機具欠缺，公路受損了不能及時修補，路上坑洼多、事故頻發(fā)。經(jīng)過“三州通縣油路”“交通建設大會戰(zhàn)”等改擴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結合“交通+旅游”戰(zhàn)略，沿路規(guī)劃花卉種植、綠化，修建完善共享廁所，公路成為了美麗風景的一部分。
川藏南線國道318線也是如此。雅安市和甘孜州瀘定縣交界的二郎山是川藏公路向西翻越的第一座大山。“翻二郎山有3條通道，記錄著時代的變遷。”甘孜州公路建設服務中心副主任羅成和介紹，第一條是老川藏路；第二條是2001年1月通車的國道318線二郎山隧道；第三條是長13.5公里的雅康高速二郎山隧道，較國道318線二郎山隧道海拔降低700米，避開了冰雪路段，通行時間縮短至15分鐘左右，且更為安全，天塹已變坦途，轉化為旅游“黃金路”。
養(yǎng)路、護路的方式也在不斷推陳出新。川藏公路沿線有很多道班駐地，隨意進一處即可看到停放的大型養(yǎng)路機具。“以前養(yǎng)護全靠人工體力，現(xiàn)在都變?yōu)榱藱C械化。”周洪明說，國道養(yǎng)護還實現(xiàn)了信息化，通過手機APP或車載云臺可及時準確地記錄或調取巡查數(shù)據(jù)，一旦發(fā)現(xiàn)某處受災或公路破損，可在半小時內趕到現(xiàn)場進行處置。
阿壩州公路管理局刷經(jīng)寺公路管理分局龍日壩養(yǎng)護站站長李剛1992年來到了海拔3800米鷓鴣山上的國道317線302道班，撮箕、鋼釬、十字鎬是僅有的養(yǎng)護工具，“夏天疏通水溝、清理涵洞，冬天就鋪防滑的土。”當時的“防滑土”，是在山上就地取材、堆放在路邊的砂石、泥巴。現(xiàn)在，龍日壩養(yǎng)護站配備了各類道路養(yǎng)護機械設備，還為養(yǎng)護工人提供有地暖的住房、接送上下班的車輛。
更快速了
越來越多的高速通達土特產銷售“次日達”
雅康高速公路天全服務區(qū)，在非節(jié)假日停車場也少有空位，房車自駕營地、地球倉住宿營地停放著不少外地牌照的車輛；建筑面積8400平方米的商業(yè)體內人頭攢動，肯德基、貓屎咖啡、探路者等餐飲、美食、文創(chuàng)潮品門店，生意紅火。
藏高公司總經(jīng)理、雅康公司董事長黃兵介紹，天全服務區(qū)是川藏南線自駕線路的入藏門戶，也是進入川西旅游環(huán)線、稻城香格里拉旅游線路的咽喉，正按照主題+旅游+文化模式打造，為旅客提供吃、購、娛、憩、游等多樣化、高品質的選擇，服務區(qū)從旅途“中轉站”成為旅游休閑“目的地”。
超市設有“脫貧地區(qū)特色農產品展示展銷專區(qū)”，貨架上擺放著甘孜牦牛肉、漢源貢椒、黑青稞芝麻酥等特色農產品。“這個專區(qū)有50多平方米，售賣土特產、工藝品、中藥材等產品上百種。”服務區(qū)經(jīng)營管理人員朱姜宇說，這些產品來自雅康高速沿線脫貧地區(qū)，他們聯(lián)合商家與當?shù)卣献鳎圪u所得返利給脫貧農戶或合作社。
雅康高速2017年底通達瀘定、2018年底全線通車，極大地帶動了當?shù)匕l(fā)展。較2017年，2019年甘孜州全州接待游客人數(shù)增長98%，旅游收入增長118%；2020年雖有疫情影響，仍接待游客3102.92萬人次，綜合收入341.28億元。
甘孜縣城一家副食品店，老板娘蔡志英的幾箱散裝月餅已賣了一小半。“前兩天才去成都進回來。”蔡志英開心地說，從省城來的貨賣得好，昨天又下單了幾個品種，“直接快遞發(fā)過來。”這樣的進貨速度，以前“想都不敢想”。以前她都在周邊的大批發(fā)商拿貨，只有春節(jié)才會到成都進貨。
蟲草行女老板扎西卓在阿壩州馬爾康市內的店內堆滿了蟲草、松茸、靈芝、藏紅花等土特產，每天都有一大批貨物從這里寄出。以前，從馬爾康到成都只有一條國道317線，每逢雨季，塌方、泥石流頻發(fā)，容易斷道。去年底汶馬高速全線建成通車，從馬爾康到成都的時間縮短到4個小時，“今年就沒有斷過道了。”扎西卓現(xiàn)在的顧客遍布全國，基本都能實現(xiàn)“次日達”，“客人看品質好、新鮮，就會再下單。”到8月底，蟲草店的銷售額已經(jīng)超過1000萬元。
更多元了
遍布“四好農村路”整合集散郵政等服務
從甘孜州爐霍縣城出發(fā)，西行15公里左右，駛出國道線，沿平坦的硬化路，小車可開進交納村。9月是青稞的豐收季，75歲的老村支書九呷在明媚的秋陽下，翻曬著堆在院子里的青稞。以前，村里對外沒有硬化路，將青稞收割、晾曬后，用牛背馬馱運到縣城賣，村民們小片小片地收，兩個月左右才能把青稞收完。2018年交納村實現(xiàn)了脫貧，硬化路通到村里，收割機、收青稞的貨車直接開到田間地頭。九呷樂呵呵地說：“現(xiàn)在最多兩個星期就能收完黑青稞。”
國道317線穿城而過的甘孜州色達縣，是全省“四好農村路”示范縣。縣交通運輸局局長林萍帶我們走上霍西鄉(xiāng)至五色海旅游公路，這條鄉(xiāng)道起伏于山間，可輕松容納兩車會車，全程安全標志醒目。這樣的“四好農村路”遍及全縣，并開展鄉(xiāng)村運輸“金通工程”試點。
說話間，25歲的澤讓尼瑪開著一輛“小黃車”駛來。“這是我們縣響應式的鄉(xiāng)村客運車，要出門，提前打電話預約就有車來接。”林萍說，鄉(xiāng)村運輸“金通工程”實行限價制，7座的預約響應式客車和18座的班線式鄉(xiāng)村客運，將全縣129個行政村全覆蓋，讓農牧民可方便地從村里坐車外出。
鄉(xiāng)村運輸“金通工程”可不只是載客。在色達縣翁達鎮(zhèn)，甘孜州首個“金通工程·綜合運輸服務”站8月底正式投用。綜合運輸服務站的底樓有兩個門面，分別掛著“金通工程·鄉(xiāng)村客運”和“金通工程·郵政快遞”，穿著郵政工作人員制服的仁青達吉也是車票售票員。
“這是色達的‘金通工程·天府交郵通’試點項目。”色達縣交通運輸局干部劉碧說，交通、郵政部門資源共享，借助交通運輸部門廣泛覆蓋的客運網(wǎng)，疊加收發(fā)郵件、寄送快遞等服務；鎮(zhèn)客運站改為綜合運輸服務站，集合交通客運、郵政運輸?shù)墓δ堋?/p>
依托每天在鄉(xiāng)鎮(zhèn)和縣城間往返的“金通工程”鄉(xiāng)村客運車輛，從翁達鎮(zhèn)寄出包裹的頻率，已從以前的3天一次加密至1天一次。未來，快遞等還將搭乘鄉(xiāng)村客運車輛，直接分撥、投遞到村上的小賣部，打通鄉(xiāng)村運輸?shù)摹白詈笠还铩薄?/p>
今年以來，省交通運輸、郵政部門等攜手，推進鄉(xiāng)村運輸交郵、交快、交游融合發(fā)展。省交通運輸廳相關負責人介紹，“十四五”期間，全省將新改建縣級客運站150個、鄉(xiāng)鎮(zhèn)綜合服務站1317個、“金通·郵快驛站”2.9萬個，將集散、郵政、快遞、供銷、便民服務等功能有效整合。對扎西卓們來說，蟲草從牧民手中到蟲草店的“旅程”將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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